合同无效或被撤销后的法律后果 从一起宅基地使用权纠纷说起
时间：2019-12-4 21: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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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无效或被撤销后的法律后果
--从一起宅基地使用权纠纷说起
【基本案情】
原告刘某、被告吴某分属大余县新城镇东乾村、新城村村民。2014年被告吴某将其名下被拆迁后安置的一块宅基地转让给原告刘某，总金额为54万元，签订转让协议当天原告刘某预付购买地基款5万元。之后，双方因建房手续办理不成而未继续履行协议。原告刘某起诉至法院，要求吴某返还预付款5万元并计算利息。
【裁判结果】
法院经审理认为，根据《土地管理法》第十一条规定: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依法属于村农民集体所有的。案涉转让的宅基地系农村集体所有，原、被告分属不同的集体经济组织，且在转让时，受让人即原告刘某未将户口迁入案涉宅基地所在村，成为该集体经济组织内部成员。根据《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十八条规定，原告刘某与被告吴某之间关于转让涉案宅基地使用权的行为无效，双方因该协议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法院依法确认原、被告之间的协议无效，判令被告吴某应返还原告刘某预付款5万元。因原、被告明知双方不属于同一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仍订立宅基地使用权转让协议，双方均存在过错，故对于原告刘某要求被告吴某支付预付款5万元利息的诉请，合议庭不予支持，且该案案件受理费由原、被告各负担一半。
【法律探析】
《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八条规定，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后，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应当折价补偿。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双方都有过错的，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
那么，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的情形下，当事人应负哪几种民事责任？
一、返还财产
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后，即双方当事人建立的合同关系自始不复存在，那么双方当事人因该合同发生的财产状况变化也应恢复到合同没有订立时的状态，所以不论接受财产的一方是否存在过错，都负有返还财产的法律义务。当然，返还财产也要看合同履行情况，如果当事人没有开始履行，或者说合同约定财产尚未交付，就不存在返还财产情形。在无效合同或者被撤销的合同中，返还财产可分为两种情况：
1.单方返还财产。合同的一方履行了合同，另一方还没有来得及履行合同，则在合同被确认无效或者被撤销后，只存在单方返还的情形。另外单方返还财产还存在一种特殊情况，是合同一方故意违法订立合同，其应当将从非故意方取得的财产返还给对方，而非故意一方已从故意方取得的财产则应当上缴国家。
2.双方返还财产。这种情况主要是双方当事人均已履行了合同，在合同被撤销的情况下，双方当事人对合同被撤销只是由于一方或者双方有过错，而并非合同违法，此时双方均应返还从对方所获得的财产。
需要注意的是，返还财产的范围应当以对方交付的财产数额为标准予以确定，即使当事人所取得的财产已经减少甚至不存在了，也仍然要承担返还责任。
二、折价补偿
“不能返还或者没有返还的，应当折价补偿。”返还财产的基本原则，是能返全返，恢复原状。但是在有些情况下，财产是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那么此时就应当折价补偿对方。财产返还不能分为法律上的不能返还和事实上的不能。
1.法律上的不能返还。主要是指受善意取得制度的限制，即当一方收受财产后，将财产转让给第三人，而第三人取得该财产时主观上没有过错，不知道或者也没有责任知道其受领财产的原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那么善意第三人就可以不返还该原物。此时，已转让受领财产的一方法律上不能返还财产，其应当折价补偿给另一方当事人。
2.事实上的不能返还。主要是指受领的财产已经毁损灭失，且该财产又是不可替代的，则受领财产一方事实上不能返还财产，此时，取得该财产的当事人应当折价补偿给另一方当事人。另外一种情况是没有必要返还，即当事人接受的财产是劳务或者利益，在性质上是不能恢复原状，也没有办法返还，则应当补偿同等价值的价款。
三、赔偿损失
“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双方都有过错的，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在合同被确认无效或者被撤销后，一般都会产生损害赔偿的责任。在合同被确认无效或者被撤销后，凡是因合同的无效或者被撤销而给对方当事人造成的损失，主观上有故意或者过失的当事人都应当赔偿对方的财产损失。
根据《第九次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法〔2019〕254号）精神，在确定合同无效后或者合同被撤销后的返还责任或者折价补偿范围时，要依据当事人的诉讼请求，结合应予返还的财产性质，根据诚实信用原则，在当事人之间合理分配责任，不能使不诚信的当事人因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而获益。在诉讼请求处理方面，分两种情况：
第一种，当事人仅请求返还财产，如果返还的是货币，则要结合考虑案情，综合双方当事人在致使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的过错程度合理确定利率标准。若返还的是股权、房屋等财产，且该财产发生增值或者贬值的，则要综合考虑双方当事人的过错程度、受让人的经营或者添附等行为，与财产增值或者贬值之间的关联性等因素，合理确定增值或者贬值部分的返还责任，也就是折价补偿部分。
第二种，当事人在请求返还财产的同时还请求损害赔偿的，此时返还财产原则上仅指返还原物或者本金，在确定损害赔偿责任时，再考虑双方当事人过错程度、受让人行为与财产价值变化的关联性，以及款项用途、获利情况等综合因素，准确认定责任范围，合理确定损害赔偿责任。
作者：大余县人民法院 谭忠平 邝小玉
来源：赣州市中级人民法院